距我上一次登上丹霞山長老峰已經十七年了。那時的我尚未滿三歲,,在長輩們的看護下,,憑著一雙肉肉的小短腿,,一口氣從山門爬到了觀日亭,。今年,該是我攙扶著長輩們上山了,。
我很幸運,,祖父母與外祖父母依然健在??上杉蚁嗑噍^遠,,從前受限于落后的交通,來往不便;如今交通便利了,,長輩們年紀卻大了,,要來往走動的念頭也少些了。二十多年來,,四位老人家一同出行游玩,,還是第一次。
老仁化人登丹霞,,往往走的是老路,,而不是近年來修的新路。新修的路很是平整,,以舊修舊,,用舊有石板堆砌而成。我們走的,,是從紅石上鑿出來的石梯,,老到連當年為了防滑而鑿的紋理都被磨平,中間位置還往下凹,,剛好是一枚腳印的大小,。都說水滴而石穿,鐵柱磨而成針,,這兩樣我都只在教科書上見過,,但被五湖四海的行人磨平的石階,我倒是真真切切地見到了,。
老仁化人談丹霞,,這一談就要談出許多故事來。家中老人講的故事總比書上看到的要傳神,。丹霞山半山腰有一座寺廟叫錦石巖寺,。建筑于天然的石縫的建筑,,世界各處都不少,但在這樣“千仞絕壁半腰處”可不常見,。有趣的是在那巨石“搖搖欲墜”之處,,許多游客折了樹枝,撐在兩石之間,。巖石上的魚鱗巖片仿佛在用力地吶喊:“兄弟們,,堅持住,!”不過這魚鱗巖可能太用力吶喊了,,壓迫感太強,我欣賞不來,,只多看一眼立毛肌馬上就收縮,,掉了一地。
爺爺告訴我,,那錦石巖的石孔,,原來是能流出米來的。來一個人,,流一份米;來兩個人,,流兩份米??捎袀€貪心的和尚把孔鑿大了一點,從此就不流米,,只流水了,。
老仁化人認山門,只認從前的山門,。從前的山門可不是如今售票的地方,,也不是每個景區(qū)前驗票的地方,而是山林深處的別傳寺,。別傳寺原來被喚作長老寨,,再往上,便是丹霞之巔——長老峰,。寺門原本不是面向如今的方向,,幸好,長老峰沒有變,,依舊是“色如渥丹,,燦若丹霞”。
上長老峰的路最不好走,,石階是最古老的石階,,十七年前我攀的是鐵索,,如今扶的是鐵柱,但難度系數(shù)依然很高,。家中四名老長輩雖是平日里干慣了活,,并不是嬌生慣養(yǎng)的脾性,但爸爸還是覺得這山對八十多歲的祖父母而言太過巍峨,,便讓我與哥哥這一眾小年輕們,,像當年長輩護著我們一樣,一對一地護在長輩身前,。平常人上石階,,只需一只手扶好,另一手輕輕搭在石頭上,,便能邊爬邊欣賞這云海石林的美景,,但奶奶卻需將雙手緊抱石柱,一雙玲瓏小腳才能踏上石階,,看著很輕,,感覺很重。這個曾經能背起我哄一整天,,同時還能操持一家大小事務的老婦人,,如今是該讓我為她操持大小事務的時候了。我跟著奶奶,,邁兩步,,才上一級,稍稍停頓,,再向上一級邁進,。時間在這里過得很慢,二十米的步梯,,走了二十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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